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抹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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抹殺

璟王府就在永寧街上,昭平郡主便將車馬留給商藤,自個帶著一群下侍走著回去。

商藤剛一腳踏上馬車,人還沒進去,喧鬧的街上突然安靜下來,她回頭一看,街道口一行人穿著官服,個個頭上戴著烏紗帽,配著刀劍。

她認出了為首的黑鸮和白雀,後頭的都是東廠的人。

想必魏郢也在,這想著,東廠那群人就往旁走,空出一條道,魏郢緩緩現身,但他並未穿官服,也並未烏戴紗帽,他依舊穿著那張揚的朱紅衣袍,以銀冠束發,外邊套著一件毛邊黑裘衣。

他好像很愛穿紅色,倒也襯他,商藤想著。

魏郢騎在黑馬上,俯瞰人群,似在找什麽人,隔著人群和商藤對上眼那刻也沒有過多停留。

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沒一個敢看,也不敢說話,有個小孩還拿著竹蜻蜓叫嚷,被他母親一把堵住嘴抱在懷裏。

“魏狗,去死吧!”烏壓壓的人堆裏有個膽子大的,人們驚慌失措,齊刷刷地看向他,他先是一驚,後緊了緊手上的菜刀。

他一邊喊跑,沖向魏郢,一邊說:“今日我便為民除害,殺了你這閹黨!”

他沒能近身,白雀一劍刺穿他的臂膀,瞬間血染布衣,他不再叫喊,腳下動作未停止,用盡最後力氣繼續沖向魏郢。

魏郢嫌惡地蔑他一眼,嘖一聲,隨即劍出鞘,準備一劍解決了,大群婦女兒童驚叫不斷,有些膽子小的已經蹲在地上啜泣起來。

“督主劍下留人,”祈之修從人群後擠出來,將方才那人拉到人堆裏去,“今日如此熱鬧,還望督主寬容大量,不要驚擾了百姓。”

魏郢視線在劍身上徘徊,他擦了擦劍,劍上銀光反射,“咱家也不想濫殺無辜,誰能料想這人反倒先惹上咱家。”

“那便讓他給督主道個歉吧,懇請督主饒他一命,”祈之修讓那人站到他身邊來,那人氣得滿目通紅。

“老子絕對不會道歉,魏狗就該千刀萬剮,滾到地府去,給閻王爺當牛做馬!”

他越說越起勁,繼續憤怒道,“也不知是哪個遭天譴的生了魏狗這般畜.牲,一同下地獄也不足惜……”

這裏實在安靜得可怕,遠處的商藤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,不自覺地捏緊了手,不知是不是她適應了這惡毒女配身份,竟有一刻有種沖動想上前說理,但她還是冷靜了下來。

魏郢聽到後頭那句話,眼神陰鷙起來,“噗哧”一聲,銀劍貫穿那人的喉嚨,那人再也講不出話,瞳孔緊縮,他伸手指著魏郢,瞪著眼倒下,鮮紅的血快速流出。

祈之修皺了皺眉,那些啜泣的人頓時啞了聲,緊張兮兮地盯著魏郢,害怕他下一步是殺他們。

商藤大嘆不妙,這肯定死透透了吧,完了,一切都完了,她的任務毀於一旦,早知道就去攔一下了。

魏郢冷笑,“咱家不是來找事的,抓走西闐逃犯就走。”

他向後招手,示意東廠的人進街,他不再聽祈之修說的任何話,“搜出來,不留活口。”

商藤嘆了口氣,按一般套路來說,完不成任務就會被系統抹殺吧?

可憐啊,悲慘啊!

商藤踏入馬車,閉上眼靜靜坐著等死,等了半天也沒點動靜,系統也沒有說話。

熟悉的冰涼感又貼上她的頸子,“不許動,敢動老子就殺了你,帶老子離開京城,立刻馬上!離了京城老子就放了你。”

商藤不敢點頭,那刀鋒利得緊,“行。”隨即吩咐馬夫改道出城。

商藤睜開眼,劫持她這人身材高大,皮膚是古銅色的,臉上並沒有書裏所寫的西闐人臉上都有的刺青,這人臉上有一條刀疤,貫通右眼,頭發毛燥,發尖彎卷。

商藤訕訕道,“那個,我怎麽稱呼你?總不能一直喊你大哥吧。”

他呵笑,“想套話不成?”

“沒有啊沒有啊,你看你身材壯碩,體格強大,我是想幹點什麽也沒那本事對吧,不過是問問如何喚您,等會好和你溝通啊。”

他爽朗大笑,“你這妮子嘴甜,叫我牧巴大人吧。”

牧巴,那不是劫了陳弦那西闐人嗎?最後被祈之修救下,魏郢姍姍來遲,男主男配又開始修羅場,不過此時陳弦相安無事,祈之修尚不知牧巴劫走了她。

但看樣子等會魏郢會過來抓他,那麽魏郢就可以收獲兩架屍.體。

商藤無奈感嘆,看來她就算即將被抹殺也能為陳弦做點事,好吧,她接受了。

反正都要死了,隨便問問也不會怎麽樣吧,商藤將語氣盡可能地放得誠懇,“牧巴大人,你為什麽劫我啊?這裏那麽多富貴人家你不劫。”

牧巴收起刀,用一根粗繩將商藤雙手捆在她身上,“本來我要劫外面那個穿素衣戴面紗的人,但你看起來更有錢。”

她?難不成是看她上的這輛馬車很富麗堂皇所以改劫她了?

也罷,陳弦平安就行。

一想到才享受完人間極樂就要掛掉,商藤居然有點不舍。

魏郢這邊基本都要將永寧街翻個底朝天了,也沒找到牧巴,他擡眼一望,商藤上的那輛馬車半途改了道,不是回宮。

魏郢瞇了瞇眼,朝著手下道,“追那輛馬車。”

馬車開得快,沒要多久就即將出城,商藤倒在車門邊昏昏欲睡,她方才的酒勁兒還剩了點,糊裏糊塗地就想躺下睡覺。

牧巴看著她沒一點害怕的意思,心中難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,他又持上刀,架在商藤脖子上,“你不怕?”

商藤神色懨懨,她都快被系統抹殺了,怕個屁!

她洩氣開口,“我相信牧巴大人的人品,出了城就會放了我吧?不放也沒事,反正……反正,哎。”

牧巴有點懊悔,早知道還是劫那個素衣女人了,她長得像哈泣露,說不定帶回去能有大用。

他刀更緊,“反正什麽,說出來!”

商藤唉聲嘆氣,沒有說出來原因,她說了誰信啊?她難不成說,我是穿書來的,我的任務被惡毒男配破壞了,我要被抹殺了。

牧巴急得一會放下刀一會架上刀,這女的,怎麽回事,怎麽一點也不怕他,肯定被那個閹人算計了,可他一看路,的確離街市越來越遠了。

馬車行到京城邊上的一條長河,便是永寧街後山通下來那條,只要過了河,就能出城,過橋太過矚目,於是牧巴架著刀和商藤一起下車。

“牧巴大人,您怎麽言而無信?”商藤每一步都走得謹慎,她不想死在刀下,反正是要死的,不如被抹殺,試試被抹殺是什麽滋味。

牧巴踹了她小腿一腳,正中腿傷,商藤腿下失力跌在地上。

牧巴無措的後退半步,他分明踢得很輕,“你怎麽了?”

商藤捂了捂小腿,好疼!

腿下湧起陣陣腫痛,滾熱粘濕的液體緩緩流下。

牧巴不等她緩過來,一只手逮起她,“帶路!”

“是是是,大人您走慢點我有腿疾。”

怎麽系統還不抹殺她啊,她快受不了了。

商藤也不認識路,只是憑著書裏寫陳弦帶他走過的路而走,再加上她腿作痛得厲害,頭也暈,速度堪比蝸牛。

兩人才走到河邊,準備下河,商藤又停下,“牧巴大人,我不會水。”

牧巴眉毛皺成八字,兇神惡煞,“不會水就現學!”

他捉小雞似地揪起商藤後衣領,商藤晃了晃身子,這個姿勢讓她卡脖子,喘不上氣,她咳了咳,臉漲得發紅,“牧巴大人您等一下,聽我給你說。”

牧巴不睬她,他發現這個人一張嘴叭叭個不停,說的還都是沒用的。

“您看啊,過了河您就出城了,想往哪邊跑就往哪邊跑,您帶著我,我只會拖累您,說不定沒我您能走得更快。”

牧巴答一聲哦,“那你給我錢,我自己走。”

商藤:“……我沒錢。”

牧巴:“那就閉嘴跟著老子走。”

牧巴一把將她甩進河中,她怕深水,打小是沒學過游泳的,這一丟,她就往水下沈,是叫也叫不出來,水面上只冒了幾個泡泡,浮起些血水,隨之再也沒有起伏。

牧巴心一緊,不會真一點水不會吧?

“抓住他。”

牧巴轉過身,東廠的人已經追來了,數百人馬蜂擁而至,舉著火把照亮,他那張粗獷的臉暴露無遺。

東廠的人包圍著他,他連忙跳進河,還沒入水,魏郢一箭射出,穿透他的心臟。

一箭之後,其他人也連射好幾箭,數十箭齊齊命中,噗通一聲,他落入水中,只剎那,血漫清河。

商藤感到胸口很悶,窒息感油然而生,耳邊全是轟隆隆地聲音,她不敢睜眼,眼外都是黑黑的,四肢也沒力氣,特別是腿,又痛又發軟。

她被抹殺了嗎?

她想不出來被抹殺以後她將前往何處,穿到下一本書還是回歸永恒,靈魂消失殆盡,亦或是投胎轉世。

令她意外的是,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有多痛苦,而是街上的人咒罵魏郢的模樣,她開始好奇魏郢到底是個怎樣的人。

書上說他權傾朝野,一手遮天,穿進來後大家說他陰戾狠毒,用命和天下作對,而她所看見的,倒不像那些所說。

她突然有點想去了解這個人,她都巴結他這麽久了,怎麽說也得坑他幾下再走吧?再不濟也得罵他兩句,連一個普通人死前都能罵他,她還沒罵上呢!

況且如若他不殺那人,她就不會被抹殺了。

也不對,這怪不得魏郢,那人罵得那麽臭,是她她也要一劍捅他。

商藤還念著,原主作天作地,基本沒啥人喜歡她,那她死了,是否有人真心為原主,為她難過呢?

或許有一個棠梨,只可惜棠梨回來時就見不到她了。

想什麽都沒用了,商藤忍著痛,等待她的結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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